《小巷总理》破茧而出

 

    长宁沪剧团的新编沪剧《小巷总理》去年12月首演后，团长、主演陈甦萍没有料到，少数一贯支持她的忠实戏迷竟会给演出以“差评”。网络上，有的沪剧迷直言，不喜欢主旋律沪剧，希望重新看到陈甦萍演传统戏。

 

　　沪剧团的同仁百思不得其解，一部正能量的剧目为什么不能赢得观众，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一部正能量沪剧为什么不能打动人？

 

　　按惯常思维来看，沪剧《小巷总理》称得上是一部标准“定向戏”。全剧以上海长宁虹储居委会书记朱国萍为原型，以一系列真实事件为蓝本，讲述了居委书记潘雅萍如何用真情和智慧化解小区里一个又一个的矛盾。

 

　　回忆起创作缘起，团长陈甦萍称源于去年3月份，剧团正式成为全额拨款单位，这让一直以来处在生存压力中的长宁沪剧团所有员工长舒一口气。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后，陈盨萍也考虑，是不是可以创作一出正能量的剧目作为回报。而长宁区在当时被评为全国文明城区，于是陈盨萍开始构思起了题材，一次，她去观看了话剧《柏阿姨的一天》受到了启发。　　“柏万青可以搬上舞台，我们长宁区有那么多社区干部可以写，尤其是朱国萍，是全国闻名的，应该也能创作一台剧目。”但关于怎么写，陈甦萍有些纠结，她坦陈，当时拿到海量的资料，看得有些头昏眼花。

 

　　折腾一番后，《小巷总理》去年年底正式首演，虽然客气的叫好声不少，但一位网友的话却非常刺耳，他当时毫不客气地说：《小巷总理》可以归入“定向戏”一类，让人有点失望。陈甦萍听了有些坐不住了。

 

　　接地气的好戏是需要磨出来的

 

　　首演后，来自专家的评价非常多，有些出乎意料。有专家指出，《小巷总理》的题材非常好，整个故事以小见大，反映了居委干部在最基层的工作状态，且故事充满正能量。但陈甦萍也听到了专家含蓄的意见———这部戏存在的问题多多，亟待改进。

 

　　“我们一连开了两次研讨会，让专家们畅所欲言。我们就坐在下面静静地听。”一位专家的话更在理，他说：“接地气的好戏，是需要磨出来的。”布景、服装、唱腔，似乎每个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其中意见最为集中的就是剧本结构以及导演痕迹过重。

 

　　透露，起初剧中街道主任的角色被批评为“脸谱化”，有些拿腔拿调，“生活中的街道主任哪里是这个样子的，当时就有专家指出，这个角色的设计是不成功的。”此外，在舞台上载歌载舞的桥段也被专家们评为“不伦不类”。对于这些意见，陈甦萍和她的团队都虚心接受。她告诉记者，这些问题能够被及时指出非常好，点醒了我们创作者，“沪剧不像其他一些剧种，舞蹈的确是弱项，是要扬长避短。”

 

　　于是，《小巷总理》此后经过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修改，包括发生在潘雅萍身上的诸多故事最后都由“水管矛盾”这一大事件来串联，而这样的改动在第二版中得到了观众广泛好评。

 

　　唱惯了西装旗袍戏表演的心态需调整

 

　　在三易其稿后，《小巷总理》目前呈现的面貌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而对于陈盨萍来说，自己心态上的变化也是耐人寻味的。已经从艺35年的陈盨萍一直以“大青衣”的形象和观众见面，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西装旗袍戏演得太多了”。所以在这次出演一个基层的居委干部角色时，陈甦萍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实话实讲，这个角色很难演的，不像的话要被人讲的，懂的人肯定会说‘哪能嘎做作的’。”

 

　　下生活，零距离接触剧中人，似乎成了解决“戏剧冲突”的唯一良药。“朱国萍我接触了好几次了，他们居委干部的工作状态我也非常了解。必须是雷厉风行的。所以。我在剧中调快了语速，比之前起码快了三分之一。”演出时，陈盨萍刻意调整了角色的语速，的确，如果还是像以前演西装旗袍戏慢慢吞吞地念白，观众肯定会吐槽。

 

　　一转眼，62场演下来了，几乎每轮都有调整，都有新的发现。

 

　　陈甦萍突然感觉自己的表演在走向成熟，渐渐的，她把一个不成熟的潘雅萍慢慢打磨成可以让人信服的“小巷总理”。她坦言，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每次上台前，心里都在挣扎和纠结，尤其是改动剧本的那个关键阶段。

 

　　“那个时候，白天和专家开会，下午和编剧演员们讨论。到了晚上登台，满脑子都是改动过的结构和台词。我生怕自己说错唱错，痛苦啊。”虽然有些折磨人，但主创团队明白，对于这出正能量的剧目来说，更贴近生活，更真实，就更能走入观众心田。

 

　　街道蹲点一个月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本届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新版《小巷总理》在最后时刻入围艺术节参演项目，令团长陈甦萍倍感骄傲：“当时艺术节的人对我讲，这出戏是接地气的，有观众缘的，所以我们要有这么一台沪剧。”

 

　　对长宁沪剧团这个小团来说，《小巷总理》在艺术节上的亮相可谓隆重而热烈，两场演出几乎爆满。对着本报记者回忆起当时深入居委会体验生活的场景时，陈甦萍透露，当时她跟着长宁区虹桥街道虹储居委会党总支书记朱国萍一起上班，连跟了多日。之后，再带着剧组演员和编剧连续在长宁区四个街道蹲点一个多月，亲身体验，收集材料，采访当事人。陈盨萍说，和朱国萍深入接触后，她很感慨，这么一位居委干部，手机24小时不关机，随时待命，工资不高，工作量却这么大，实在是不容易。

 

　　《小巷总理》搬上舞台后，朱国萍等社区“5朵金花”带着社区居民一起来看了三次。第一次，“5朵金花”就看哭了。陈甦萍起初还有点纳闷，“因为我是往轻喜剧的路子排的，她们怎么会哭呢？”

 

　　“朱国萍后来对我讲，每一句对白，每一个故事，都是这些居委会干部的亲身经历，她们感同身受———她们流泪，她们感动，是为自己这么‘不起眼’的人物登上了大舞台而感动。”

 

　　在艺术节的两场演出中，陈甦萍也在观察。她发现，起初有观众对该剧不以为然，刚入座时也有玩手机的，而随着剧情推进，大家纷纷聚焦舞台，谢幕时，经久不息的掌声告诉执迷不悔的沪剧人———“这个角色最终还是走到观众的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