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作品：《五月槐花香》

 

　　到最后一次学校改建时，西操场要整个下落一米，那样，这棵槐树就保不住了。当时正值五月，满树的槐花开了，花色洁白如玉，一朵朵槐花就像一只只小小的酒杯，盛满了甜蜜的甘露；蝶形花冠，成簇成团，重叠悬垂。远远望去，葱绿的树叶，遒劲的枝干，就像笼罩在洁白的云层里面。它们开得那样洁白，那样晶莹，那样肆无忌惮而又若无其事，好像婴儿的笑脸，深深地勾出你心里最底层的那份善良与关爱！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决定要保住这棵槐树。为了不打搅槐树的生长，学校专门请来了园林的专家，给槐树砌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池子。

 

　　今年五月，槐花又如约而至，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踱步其下，闻香赏花，忽然想起一首诗，“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微风吹来，香气阵阵，树叶悉悉索索，好似有谁在远处吟唱。忽然又想起一首四川民歌：“高高山上哟一树喔槐哟喂/手把栏杆噻望郎来哟喂/娘问女儿啊你望啥子哟喂/我望槐花噻几时开哟喂……” 

这首歌还是小的时候在收音机里听到的。转眼几十年过去，这熟悉的旋律还在耳边萦绕。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家乡是贫困的，粮食极为珍贵，所以，老一辈人就要变着戏法儿创造出一些食物来。槐花饭就是母亲最拿手的。

 

每年槐花盛开的季节，我和小伙伴们都要去摘槐花。他们蹭蹭蹭爬上树，把大枝大枝的花连枝擗下来。我不会爬树，就拿根长长的木杆，杆的顶端拴个铁钩，将槐树枝钩下，不大功夫，就能摘满一篮槐花。

 

　　回到家，母亲选那些似开非开、含苞欲放的槐花，把它们清洗干净，放入少许食盐，在阳光下晾去水分。待不粘手时，拌入适当的面粉，再撒下星星点点的碧绿的槐树嫩叶，然后摊在蒸屉里放在锅上，先用大火烧开，再改为小火慢蒸二十分钟，这样，清香扑鼻的槐花饭就做成了。若是生活稍好一点的人家，还会在热气腾腾的槐花饭中洒点猪油，这便是上乘的槐花饭了。

 

　　槐花虽然美味，但也不可多吃。消化系统不好的人，过敏性体质的人，尤其是中老年人都不宜过量食用。不是有句歇后语嘛，“二大娘吃槐花——肿脸带咣当。”

 

　　小孩的吃法与大人不一样，左手拿一束槐花，右手轻轻地把花瓣摘下，将带有花蜜的一头用双唇裹住，使劲地往里吸。伴随着“吱儿咂”的吸吮声，一片片花瓣飘飘落下，接下来是幸福的陶醉状！

这种幸福由来已久，中华民族与槐树有着密切的关系。“要问我家在哪里，山西洪洞大槐树！”

 

　　槐树又叫“槐荫树”，是因为槐树下适宜人们乘荫纳凉，由此，中国古代人们还把槐树看作身份地位的象征。《周礼.秋官》记载：周代宫廷外种有三棵槐树，三公朝见天子时，站在槐树下面。三公是指太师、太傅、太保，是周代三种最高官职的合称。后人因此用三槐比喻三公，成为三公宰辅官位的象征，槐树也因此成为我国著名的文化树种。

 

　　汉代有人因此认为“槐，就是望怀的意思，人们站在槐树下怀念心中的人，想与来人共谋事情”

 

　　今天，槐树已不再是身份的象征，但是，槐树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种朴素，那一种沉默，叫你不能不产生爱恋。

 

　　“……女儿问娘啊你问啥子哟喂/羞似槐花噻口难开哟喂。”

 

　　不知何时，音乐又飘飘渺渺地传了过来…… 

 

　　（文/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