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暗恋桃花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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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2-03 11:14:03
第三幕 (台北病房。病床,轮椅,凳子,床头柜,录音机,吊瓶。江滨柳躺在病床上,护士上。) 护 士 早安!睡得好不好?你有报...
第三幕
(台北病房。病床,轮椅,凳子,床头柜,录音机,吊瓶。江滨柳躺在病床上,护士上。)
护 士 早安!睡得好不好?你有报纸了?今天天气很好,你起来坐一坐。(扶江滨柳坐上轮椅)今天天气真的好好啊!(拿报纸)江先生,这个《寻人启事》真的是你登的?真的!我第一次认识会登寻人启事的人呐!(读寻人启事)云之凡,自上海一别至今已四十余年,近来身体……你好无聊哇!你登这些干吗?(读报)今知你早已来台……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跟我说好不好?
江滨柳 你是哪年生人?
护 士 民国六十二年。
江滨柳 (摆手)跟你讲你没法儿懂。
护 士 哎呀,你怎么这样讲话?你跟我讲我会懂的啦!说嘛!
江滨柳 民国三十七年,我和她在上海认识的。那个夏天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夏天。后来她要回昆明老家过年,我和她在上海公园分手。结果,就一辈子没碰到面了。
护 士 那,那你这四十多年,都一直在想她?
江滨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护 士 谁说的!像我,我的那个男朋友小陈,你见过的嘛!
江滨柳 他怎么了?
护 士 我们两个礼拜以前分手了。这两天我都努力在想啊,他长什么样子啊。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哎!那你好奇怪哎,既然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才要找她呢?
江滨柳 我一直以为她还在大陆上,我生病之后,大陆开放了,我又回不去了,就托一个老乡,回她老家去打听一下。
护 士 然后呢?
江滨柳 原来民国三十八年他就已经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她可能一直都在这儿!
护 士 那江太太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呀!(江滨柳不说话)那,那你在报纸上登这么大一个寻人启事,要花多少钱啊?
江滨柳 你说,他看到报纸会不会来?
护 士 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大概蛮……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看到报纸一定会来的,因为这样才够意思嘛,对不对?
(江太太进来,持花)
护 士 (将报纸藏在身后)早啊,江太太!
江太太 早!
护 士 哦,今天又有新的花!(将报纸塞进抽屉)
江太太 睡得好不好?(扶江滨柳上床)我推你,躺一会儿。
江滨柳 又躺……
江太太 林小姐,今天江先生的血压怎么样?
护 士 还没有量。
江太太 那主治大夫什么时候来?
护 士 很快了。
江太太 今天中午吃什么?给你煮炸酱面好不好?(江滨柳睡着)林小姐,江先生最近心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心事啊?
护 士 好像是吧,可是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江太太 林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中国时报》?
护 士 还没有。
江太太 没有了,没什么。(弯腰去开抽屉)
护 士 哎,江太太!(江太太停滞)其实,江先生的人真的很好。
江太太 (起身)是了,是了。(看到录音带)怎么我没见过这盘带子?
护 士 那个是江先生叫我帮他买的。(江太太放带,音乐起。江滨柳直起身,下床。云之凡从门帘后出来。江滨柳拿信,围巾,跟随她在舞台的右半部)
护 士 江太太,你们结婚多久了?
江太太 好久了!(去门帘处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刚才觉得,一个女人一晃眼就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云之凡 真安静啊!我从来没用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感觉上,整个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护 士 那时候,江先生是长什么样子啊?
江太太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云之凡 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
江太太 就是有一点孤僻。
云之凡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太太 有空呢就自己泡一杯茶,我泡的他还不要。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敢上去问。到后来,连小儿子都不敢去吵他。
云之凡 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太太 可能是两人背景很不一样。
江滨柳 好像梦中的景象。
江滨柳 像刚结婚,
云之凡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 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这个秋千,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看见江太太,朝她走去)
云之凡 天气真的变凉了。你怎么了?我在跟你说话。你有心事?
江滨柳 我已经些了一叠信给你。
云之凡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
江滨柳 我写了很多年,很多年。
云之凡 你这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时间些这些东西呀?
江滨柳 可是这里面,有我们很多的理想,很多的想法。
云之凡 想法?你要有想法就拿出勇气来做,你别老是想。滨柳,你要知道,新中国就是被你这种人给拖垮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这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将信散落)(导演副导演上。)
导 演 江滨柳,你要是这个样子,你就不是江滨柳了。
江滨柳 导演,你的意思是说,江滨柳……
副导演 导演的意思是说……
导 演 云之凡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就是在最不留情的情况下,她也是一朵在夜空中开放,最诚恳的白色山茶花。
云之凡 导演,你老是说白色的山茶花,这很难演呐!
导 演 你们是演不出来的,你们是演不出来的!
云之凡 导演,在工作的时候,你要搞清楚,是我在演云之凡。我是我,她是她,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云之凡,真正的云之凡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舞台上啊。
(春花和袁老板及老陶上。)
云之凡 你看,我们每次排到这里都卡住了。那你要我们怎么办呢?
护 士 可是我们正在排戏呀!
江滨柳 我们正在排戏,看到没有?我们正在排戏呀。
袁老板 你们自己看看,他这个样子还排得下去吗?(对大家)抓紧时间,把布景吊起来,吊起来!
老 陶 挂起来,挂起来!
袁老板 先挂再吊!
云之凡 导演,请你喝杯咖啡,休息休息。
(云之凡搀扶导演下。)
袁老板 谢谢你了,大高个;谢谢你了,护士小姐。谢谢你了……
老 陶 江太太!
袁老板 啊呵啊。来来来,赶快布景了!
(女人上。推起轮椅。)
袁老板 看见没有,秋千都上台了。嘿……
女 人 我找刘子骥。我告诉你,我很急。
袁老板 我,我告诉你,我也很急。
女 人 你不可以这样子跟我说话,我是经理。
袁老板 哦,那,那你去找管理员吧!
女 人 刘子骥!
袁老板 谁?
女 人 刘子骥!我问你,他是不是打算跟我避不见面。
袁老板 他,他,他是这样跟你讲的?
女 人 (推车)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他忘记了吗?那年在南阳街,谁陪他吃了一年的酸拉面。他忘记了吗?
袁老板 这女的是干什么的?
袁老板 怎么隔壁剧团什么人都有?(女人扑向袁老板。江滨柳来推轮椅)哎,大高个,大高个,你等一下,等一下,这个找你。你找他吧。
女 人 你们为什么要帮他?你们为什么要帮他?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
江滨柳 你说谁?
女 人 (抱住江滨柳)刘子骥!(顺子看见)
顺 子 噢,你就是刘子骥呀!久仰久仰,啊!
(女人拉江滨柳下。袁老板和老陶站在布景前。)
袁老板 从远处看,就好像绣的一样。
老 陶 近处看就不像个样子了。
袁老板 天下事都是这个样子的。
袁老板、老陶 来来来,高一点,高一点……(布景出现一个空白)
袁老板 赶快叫那个,那个……
老 陶 小林!
袁老板 小林,对!小林!(小林正好来)小林啊,这是怎么搞的,啊?
小 林 这不是你要的吗?
袁老板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小 林 前几天听顺子说你喜欢这种留白。
袁老板 留白?
小 林 他说这种留白很有意境。
袁老板 意境?(顺子推一桃树上)意境?嗨哟,那边怎么会有一棵树呢?
老 陶 那棵树是我们的吗?
小 林 这不是你们要的吗?
袁老板 这又是我要的?
小 林 顺子说,您会喜欢这种关系。
袁老板 我喜欢什么关系呀?
小 林 就是这棵桃树逃出来的关系嘛!
老 陶 好,小林,你现在赶快去补一下,补一补,补一补。(拉小林下)我不能再被干扰了!
袁老板 那棵桃树为什么要逃出来!为什么?顺子,顺子……
(均下。黑灯。)
第四幕
(灯光亮起。溪流布景。一只船头从左边上。老陶手摇船桨,跟船头上。)
老 陶 嗨--嗨哟--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嗳!我是夫妻失和,家庭破碎,愤世嫉俗,情绪失调。我还是到上游去吧!嗨--嗨哟--
(老陶摇船桨而下。老陶复从左侧上。浪花,漩涡布景。)
老 陶 嗨--嗨哟--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忘了忘了好。什么什么春花把她给忘了吧!什么什么袁老板把他给忘了吧!哎,前面不是该有个急流吗?嗨,不管了。复前行。(摇晃了几下)哎呀--急流来了!(转身,冷静地)还有个漩涡。嗨--嗨哟--
(老陶下。复从左侧上。桃花林布景。)
老 陶 嗨--嗨哟--忽逢桃花林,哗!好大的桃花林哪!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这怎么可能呢?(弯腰抓一把,嗅)哇噻,芳草鲜美;(展望)哟呵,落英缤纷。复前行!嗨--嗨哟-
(老陶下。复从左侧上。山洞布景。)
老 陶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什么“仿佛”,根本就 有光嘛!便舍船,没有“便”,舍船!(老陶跳,弃桨,看洞口。做爬行状。灯光稍暗)初极狭,才通人。还好,复行数十步,(灯光亮)豁然开朗。
(良田、美池、桑竹布景)
老 陶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哎,悉如外人。(面对右边原地滑步,布景随他动而动,随他静而静。他突然停下)不知春花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沉思,突然停下)怎么可能一个人呢?(对观众滑步,布景上升)算了,不提春花了,看看桃花吧!空气中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面对左边滑步)我好像是来过这里?(顿足)不可能!(转身)武陵没有这种地方。
(随着他面向右滑步,从右侧上一石凳布景,春花背对观众,在吹笛子。)
老 陶 (也背对观众,停下)这位姑娘,你的笛子吹得好好、好纯、好美…… (春花忽转身,老陶也忽转身对观众)好恐怖哇!(老陶与春花在舞台上相对)春花,你怎么也来了?
春 花 (起身走向老陶)这位大哥,您认错人了,我不叫春花。
老 陶 (指春花)春花,你叫我大哥,你跟我装什么糊涂啊你?
春 花 (跟上)这位大哥,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看您大概是累了。
老 陶 (环顾)这是什么地方?
春 花 桃花源哪。
老 陶 (晃着大拇指)桃花源--桃--花源--桃花--源!没听说过。
春 花 这位大哥,您是来做什么的?
老 陶 我是来打鱼的,来打大鱼的!
春 花 您刚才不是说来找一个叫春花的人吗?
老 陶 (作制止的手势)不要再提春花了。
春 花 我可以帮您找她呀!
老 陶 你帮我找她?
春 花 她是您什么人哪?
老 陶 她是我老婆。
春 花 您老婆怎么了?
老 陶 算了,不要再提我老婆了!
春 花 您老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老 陶 我告诉你,不要再提我老婆了!
春 花 为什么不能提你老婆?
老 陶 (随口)因为我老婆她偷人。嗳--(打自己的嘴巴)
春 花 这位大哥,什么叫偷人哪?
老 陶 (拍打自己的嘴巴,脑袋)嗳--(颓丧)
春 花 这位大哥,您打哪儿来呀?
老 陶 武陵。
春 花 武陵--武陵--
老 陶 武陵都没有听说过吗你?
春 花 我打小就生长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嘛。
老 陶 你没离开过,总听别人说过吧!
春 花 别人也没有离开过啊。
老 陶 那你们里边的人统统都没有出去过?
春 花 去哪儿啊?
老 陶 武陵啊!
春 花 去武陵干什么?
老 陶 去武陵干什么,干什么……(焦躁,颓丧)
春 花 武陵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老 陶 武陵就是武陵嘛!啊,武陵就是(比划,比划不出来,颓丧)
春 花 那儿的人都像您一样的吗?
老 陶 (张开双臂)开玩笑,他们怎么能和我相比呢?
春 花 这位大哥,您老婆是--
老 陶 呜--(制止)
春 花 我只想知道您老婆在武陵是
老 陶 呜--(制止)
春 花 那我就不多提了。我只想知道您老婆在武陵是偷什么样的人。
老 陶 啊--(双手掐脖子)我死!我死!……
春 花 (拂袖)放轻松--放轻松--(老陶很快恢复平静)
(袁老板从左侧上。)
老 陶 (看见袁老板)啊--袁老板,你怎么也来了!
袁老板 我不叫袁老板哪。
老 陶 袁老板,你跟我装什么糊涂你?
春 花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他真的不叫袁老板。
袁老板 他怎么了?
春 花 他大概累了。
袁老板 哦,累了,人都会累的。
老 陶 (险些跌倒,摇头,镇静一下。指袁老板)袁老板!(指春花)春花!一个人长得像也便罢了,怎么可能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像呢?你们说,你们是不是一块商量好了来这儿约会的?
两 人 是,我们是商量过了。
老 陶 你们是怎么来的?
袁老板 我们是走路啊。(作走路状)
老 陶 走路比我划船还快?
春 花 对不起,我是早来了一会儿。
袁老板 对不起,我是晚到了一点,因为我们两个的家里有点事情。
老 陶 你们两个都已经成家了?
两 人 是呀!
老 陶 啊--我死!我死!……
两 人 (拂袖)放轻松--放轻松--(老陶很快平静,但颓丧坐在一边)
袁老板 (看春花)他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春 花 他大概难过,因为他老婆。
袁老板 (对老陶)你老婆怎么了?
老 陶 (指袁老板)我警告你不要再提我老婆了!
袁老板 (点头答应。对春花)他老婆怎么了?
春 花 他说他老婆偷人。
老 陶 啊--我死!我死!我死!我死好了!
两 人 (拂袖)放轻松--放轻松--(老陶平静)
老 陶 你们在里边住了多久了?
袁老板 一直都住在这儿。
老 陶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袁老板 因为我们的祖先带我们来的。
老 陶 祖先?
袁老板 是。(从一布景后走出)我们的祖先,有一个伟大的抱负,是他们带领我们来到这块美丽的园地,让我们这些延绵不绝的子孙在这里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老 陶 你们的祖先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
袁老板 哦,他们哪,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理想在这里开花,他们的抱负在这里结果。所以,我们的左手拿着葡萄,右手捧着美酒,嘴里含着凤梨。……(春花模仿袁老板)
老 陶 那不成了猪公了吗?
袁老板 (似乎清醒过来)哦,哦,我们就不谈这些无谓的问题了。您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很欢迎。不如,到我们家里,烧几个小菜招待你。(对春花)家里还有点小鱼干吧?(竖小拇指)
老 陶 (暴躁)啊--太残忍,太残忍了!(又看见)啊--
袁老板 来呀!要是你真有什么问题,就在这儿轻松一下吧!
春 花 来呀!
老 陶 袁老板,春花,我住在你们两个家里我怎么轻松得了?
两 人 (架起老陶)走吧!
老 陶 袁老板!
两 人 忘掉袁老板!
老 陶 春花!
两 人 忘掉春花!
老 陶 这是什么地方?
两 人 桃花源!
老 陶 桃花源--
(音乐起。三人愉快起舞。捉迷藏。一人拿大幅纸,上写“时间愉快地过去了”,交叉步走过。三人在舞台上转来转去。暗恋组的人上来。三人突然发现。音乐熄灭。)
导 演 今天非要把问题解决了。
袁老板 怎么解决?我没有看过这种事情。
老 陶 把人吓一大跳。
云之凡 慢慢说,我们排了一整天,一直在受到干扰。
袁老板 受干扰不是我们的问题嘛!
江滨柳 要想个办法解决嘛,是不是?
袁老板 怎么商量,怎么解决,你们现在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内忧外患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啊?啊,我好好一出喜剧,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
导 演 好,老弟!你不说我还不好意思说。我看你的喜剧,我好痛心哪!我最崇拜陶渊明了!
袁老板 好好好,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不讲我也不讲。我看你的悲剧我很想笑!
导 演 什么话?
袁老板 什么话!你自己看看,一个快要死的病人,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哼着歌去荡秋千啊!这叫什么玩意儿?还有山茶花,山茶花怎么演?你演给我看,你演,你演!
导 演 他看过戏没有啊?
女 人 (舞台上空跑过)没有--(大家往空中看)
云之凡 到底怎么样?总得想个办法解决嘛!
袁老板 解决?怎么解决?我现在时间根本不够。我来不及了你懂不懂啊?
云之凡 我们也来不及了呀!
女 人 那大家都来不及了!(众人看空中,唯有袁老板对观众)
袁老板 那怎么办啊?
女 人 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袁老板 好好,没有关系,你不要急嘛,好不好。我们这样办好不好?我们把舞台分成两半,我们在那半排戏,这半你们看该怎么办怎么办。
导 演 什么?一半一半,没听说过。
云之凡 就这样吧!(拉导演下)
导 演 这怎么可以呀?
(导演、云之凡下。顺子拿一卷尺,递给袁老板。)
袁老板 谢谢。
(分场地。暗恋病床等上。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