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中短篇小说的尴尬与问题

来源:
时间:2015-03-17 11:34:32

新生代军旅作家多数远离基层,对于当下的军营现实和正在进行中的军队变革并不熟悉,如此的生活体验、知识储备与素材积累自然难以支撑正面的叙写与表现。

  新生代军旅作家多数远离基层,对于当下的军营现实和正在进行中的军队变革并不熟悉,如此的生活体验、知识储备与素材积累自然难以支撑正面的叙写与表现。
 
  有些作家的叙事视角或基调有些偏移,暴露阴暗消极的东西偏重了些。不是说不能对现实生活及人性中丑陋的东西进行批判,而是作品中所呈现出的人性的品格普遍不那么高尚。近十年来,军旅文学品质的日渐衰微与之亦有关联。
 
  军旅文学在20世纪末及21世纪初曾享誉文坛,随后的通俗化与世俗化转向却令人忧心。随波逐流的惨痛代价是:不但刚刚积淀起来的文学性品质所剩无几,围绕着国家民族宏大的历史性叙事也被严重耗损,更遑论及时有效地反映新军事变革实践,亦无法为转折时代提供有力的思想与精神支撑。军旅文学能否摆脱困境,如何摆脱困境,重建英雄叙事的文学品质与崇高风格,显然是军旅文学界亟需思考的重大现实课题。
 
  新生代军旅作家:生活!生活!生活!
 
  在当下,新生代军旅作家多数远离基层部队,对军营现实生活和正在进行中的军队变革并不熟悉,如此的生活体验、知识储备与素材积累自然难以支撑正面的叙写与表现。
 
  魏远峰的中篇小说《拂晓》与王凯的短篇小说《对白》就可以为此观点作佐证。《拂晓》以一次突然袭击式拉动、演习为叙事线索,着力于表现四师师长昰罡近3年来军旅生涯的突变与一心谋打赢的事迹,塑造了一位颇具现代性的中国当代军人形象,同时透露出诸多新军事变革与信息化条件下现代战争的气息,让人耳目一新。不过,仅就拉动、演习这条叙事主线来塑造师长昰罡显然是不够的,甚至有种脸谱化的感觉。魏远峰显然意识到了这种状况,他通过小说的副线让昰罡的形象逐渐丰满与复杂起来,生活也更趋日常化。小说题为《拂晓》,应该是喻指中国军队的新军事变革与“中国梦、强军梦”已经拉开序幕。不过我读这个作品总觉得作家在描写一线部队的变革尤其是官兵的思想与精神状态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隔膜感,缺少“红色经典”作家那般沉入浸泡过的、血肉淋漓的生命体验。叙事方面也嫌用力过猛,人物塑造过于生硬,少了些烟火气。
 
  王凯对基层连队的谙熟与透彻表现,在新生代军旅作家中独树一帜。《对白》仍然写基层连队的凡夫琐事,细节的生动黏稠与人物心理的纤细绵密几乎无懈可击。如果说在连长与司务长的矛盾中选择调走司务长已经让指导员冯勋颇费心机,而随后围绕新司务长人选所展开的复杂纠葛则让他几乎崩溃。也许生活的本相并不如冯勋想象的那么复杂,人性的丑陋也没那么严重,但当下这个时代人们的思维却已经不再单纯,世态炎凉与人心不古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我不免有些不寒而栗。王凯向人性的复杂与深度开掘的努力当然值得激赏,但更让我赞叹不已的却是他对生活细节的细腻描写与对人物内心世界的精准把握。
 
  谁是“敌人”
 
  刘克中的中篇小说《谁是我的敌人》在叙述、结构、描写、语言等层面极其纯熟,尤其是将现时态与前史交叉进行,浑然一体,表现出了超强的叙事能力。董夏青青的《垄堆与长夜》充分显示出作家对短篇小说的文学性理解,在军旅作家中当属罕见。在这个小说中,董夏青青没有刻意于编织故事,我们也难以概括小说的主题与思想,它的许多看似散漫与闲笔的叙述与描写显示了一位青年作家的文学修养与扎实的叙事功力。《谁是我的敌人》与《垄堆与长夜》虽然有很大的差异,但在文学性层面却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谁是我的敌人》写一位特战队长因战争心理问题去医院寻求心理治疗,然后重返部队,投入即将开始的跨国反恐演习的过程,题材本身就很新鲜,视角亦独特。以往我们过于强调的是政治工作和思想教育,忽视了心理学意义上的抚慰与治疗。我想追问的是,小说中一直困扰着戈睿的“敌人”究竟是谁?在击中周五湖之前,可能是周五湖,也可能是一个他想象中的什么人。在击中周五湖的瞬间,戈睿可能认为他的“敌人”就是周五湖,作家的认知大概也是这样。但我更希望小说的意义朝向戈睿自己,他的真正的“敌人”应该是他的“自我”,那个独立于人自身的,体现着自我主体存在的自觉性,即本我的意识能动性的我。戈睿只有战胜了这个“自我”,才真正地战胜了长久地折磨着他的“敌人”。
 
  董夏青青的《垄堆与长夜》与新军事变革似乎根本不搭界,作家重点描写的刘志金也不是一个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他就是生活或者说服役在边疆偏僻县城的普通士兵。刘志金经常被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人们当作安慰自己的对象,他的离去没有给什么人带来伤感与悲痛。小说快结束的时候这样写道:“谁说前任团长在大会上讲,高原上的人啊,有三大特点,第一点,容易忘事;第二点,啧……忘了……”这显然是在暗示,塔县的人们很快就会把刘志金忘了。刘志金的战友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悲伤,可我在读完小说后却从心底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伤感。董夏青青没有正面去写刘志金,他的形象是在其他人的话语中显现出来的,但这个人物在董夏青青的笔下却不可思议地活起来了。跟刘志金一起活起来的还有那个地处边疆的偏僻的塔县、那几个着墨不多的人物。董夏青青对小说环境极其敏感,她并不是大段地描写,只是在人物出场的时候不经意地点染那么几笔,而这几笔恰恰是短篇小说的精髓。
 
  批判的反讽
 
  目前的军事中短篇作品,大多数叙事视角或基调有些偏移,暴露阴暗消极的东西偏重了些。不是说不能对现实生活及人性中丑陋的东西进行批判,而是作品中所呈现出的人性的品格普遍不那么高尚。即便是属意于批判,但批判的结果却产生了近乎反讽的效果。近10年来,军旅文学品质的日渐衰微与之亦有关联。
 
  卢一萍的《哈巴克达坂》着意塑造了一个对战友充满情感的普通士兵形象凌五斗。为了保障他代表边防官兵在春节时向全国各族人民拜年,一个5人组成的通讯小分队在哈巴克达坂遭遇雪崩,全部被埋。本来已经将讲话演练得很成功的凌五斗因此而紧张起来,以至于坚决拒绝执行拜年的任务。指导员和连长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没能成功,最后不得不让通讯员李代桃僵,摹仿凌五斗的声音蒙混过关。小说在叙事上有一种如小品表演一般的滑稽感,不但消解了一个原本庄严的故事,还使得所有出场的人物成为被讽刺的对象,一篇本来颇具讽喻性的作品因此南辕北辙。李俊的《待风吹》,细腻地表现了军机关在人事与作风方面的微妙关系。高级首长没有军人的阳刚与血性,反而在官场的潜规则中游刃有余,机关干部也惟领导命令是从。作家在将机关的官场生态描摹得入木三分的同时,其中的军人形象亦令人唏嘘。
 
  在曾剑的短篇小说《岸》中,17岁的新兵孟吉祥因站岗时骑马导致另一匹马将新挖的掩体踩塌,使班长被掩埋。然而他在惊恐中不是立即抢险而是选择逃跑,这让我联想到人性的丑陋甚至是民族性的卑微。小说光明的尾巴并未给作品增添亮色,却进一步暴露了作品在思想层面的浅显。王昆的《登陆艇搁浅之夜》刻意在形象上矮化知识分子,作者的目的可能是要为他们之后的出色表现制造反差。但这种矮化知识分子的思想过于陈旧老套,知识分子的形象难道就一定如作者所描写的邋邋遢遢、没个正形吗?
 
  王甜的中篇小说《毕业式》在气质上比较接近她的长篇小说《同袍》。毕业式对苦读了4年的学员来说不仅仅接近成人礼,更具有多个向度的象征意义,是被压抑的青春激情与活力的一次总爆发,是个体思想与精神的一次狂欢。耿帅的“毕业式”是袭击两次纠察过他的21号纠察和睡他的恋人小雅,他全身心投入地去实践自己的理想与诺言,但生活的残酷让他只能是收获一种无奈。小说虽然也着力于对人物内心幽暗隐秘世界的勘察,但却仍然表现出了军人的阳刚之气与人格的崇高品质。
 
  军旅中短篇小说曾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相当辉煌,甚至引领着中国文学发展的思潮;但上世纪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随着军旅长篇小说的繁荣,军旅中短篇小说逐渐式微,作家们普遍缺乏对中短篇小说文体的自觉和理论认知的深度,中短篇小说及时反映现实生活的文体优势并未得到充分发挥,正面表现新军事变革的作品在数量上也嫌太少。在我看来,写中短篇小说有点类似演员演话剧,那些演了诸多影视剧的大腕演员为何普遍钟情于话剧舞台,时不时地就要不计报酬地返身步入剧场?不是过过戏瘾,而是真正地全身心投入,寻找真正的“表演”的感觉。在演员心中,剧场舞台才是艺术的圣殿。中短篇小说之于作家也是如此,它不仅是文学的基本功训练,而且也真正体现作家的文学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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