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官”题材话剧《枫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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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1-22 15:44:23
近些年来,“村官”题材是戏曲、话剧编演的热点之一,也涌现了不少好戏。但毋庸讳言,其中不少剧目,在主题的深化和“村官”心灵的发掘方面,尚停留在生活的表层,让人叫好但不满足。
近些年来,“村官”题材是戏曲、话剧编演的热点之一,也涌现了不少好戏。但毋庸讳言,其中不少剧目,在主题的深化和“村官”心灵的发掘方面,尚停留在生活的表层,让人叫好但不满足。而由江苏省文化厅策划打造,孟冰编剧,宫晓东导演,江苏省话剧院和南京市话剧团联合演出的话剧《枫树林》,成功塑造了一位朴实无华、追求生命质量的农村基层党支部书记、优秀共产党员向南的艺术形象,体现出“人应该怎样活着”这个深层次的命题,从而折射出人性与党性相统一的思想光辉。这在同类题材的戏剧创作演出中具有新的突破和新的启示。
人,应该怎样活着,这是哲学命题,是哲学家、社会学家研究的问题,但也是有良知、有思想、追求社会进步的文艺家绕不开的创作问题。固然,文艺家的作品不是论文,它对人应该怎样活着的思考,只能浸透在形象中、隐藏在作品里,让受众去感悟。这种浸透和隐藏,必须建构和营造特定且合理的规定情境,设计特定人物的特定行为(情节),才能使形象具有真实感和可信度。话剧《枫树林》正是这样的好作品。
话剧《枫树林》讲述了枫树村党支部书记向南生命的最后90天的故事。向南,这个烈士的后代,国民党军官撤退时有意放在枫树村村口、而后被向家夫妇抚育成长的孤儿,现在的他已当了20多年的村党支部书记。当他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患了晚期肝癌,只能活3个月左右时,开始对自己多年来的工作和人生的得失进行反思。他有值得欣慰自豪之处,但想得更多的是对亲人和乡亲们的亏欠。他不让妻子透露他的病情,继续努力工作,弥补对别人的亏欠。在暴风雨中,他拖着病躯扛沙袋,指挥村民堵大渠的缺口;他强行把母亲从弟弟家背回自己家,自己下厨做饭以尽孝道;他向弟弟追悔当年简单粗暴地拉弟媳到医院做掉超生的第二胎(断了向家的血脉),以致父亲气死、母亲气聋、伤害家人的行为;他为村民王顺发修旧屋,以图消除当年因砸锁开闸、放水抗旱致使水库管理员王顺发被撤职而留下的多年积怨……
《枫树林》中这位村官的上述行动,和行动中体现的不断反思,有别于当前不少戏剧作品中的村官。当前,一些即使较为成功作品中的村官,他们在戏中的行为,往往脱离不了生活原型的制约,或写其任职后带领群众修路、种树、集资办厂、发展生产;或盖学校、办幼儿园、建养老院……而在资金缺乏时,又往往是带头说服妻子家人,甚至从家里“偷”出一笔钱来作项目启动资金,以体现村官们无私的为国为民情怀……这类戏固然也好,但往往缺乏艺术形象生命的纵深感。
《枫树林》在题材内容和主题开掘方面的突破,还得益于构思的巧妙。这首先表现在编剧把向南这个艺术化的典型人物置于生命倒计时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而并不直接展示他20多年来的发展生产、为民造福的事迹。其实,向南20多年来也为村里留下了工厂、敬老院、托儿所、新农村别墅和正在开发中的大型物流中心等,但这些仅仅点到为止,“虚表”了。编剧选择了生命倒计时这个独特的切入点,把人物的行动和对生命的思考扭结融汇在一起,成为剧情发展的主线。
不仅如此,戏里还别具匠心地设计了两个人物和两条剧情发展辅线。一个人物是文学编辑张一丁。他是组织部从宣传口借调来考察村官的工作人员。这个人物在价值取向上比较“中性”,甚至一开始还有一些灰色调子,与向南形成对比。他在向南刚知道自己只能活3个月时,就开始要向南回顾多年当村支部书记的工作得失和体会。这有力地触发了向南对自己走过的道路、对生命的思考,这是戏的引线。另一个人物是老台商郑怀仁。这位当年的国民党少校,在撤离南京前夕,执行上级命令,下令杀害了自己的同学——地下党情报员邱月红,但答应了邱月红的请求,把她襁褓中的孩子留在枫树村。戏一开始出现的台商郑怀仁,来村里投资物流中心,是为了寻找当年的婴儿,为了在临死之前给自己的灵魂“找个安静的地方”。这个人物与向南的纠结,成为向南身世之谜,构成了剧情发展的辅线。
一条主线两条辅线,各自独立而又相互扭结,编织成既复杂又清晰、既厚重又细腻的18个戏剧场面的一台好戏。它流畅灵动,直逼人物灵魂深处,营造出既有强烈现实感又有凝重历史感的戏剧氛围,造成催人泪下的演出效果,让人去感悟和追求生命的完美。
这部戏也是“命题作文”的产物。可贵的是,戏的策划组织者只提出要写村官,要写好村官,而写谁、怎么写则由编剧自己定。编剧三次到江苏农村深入生活,采访了一批优秀村官和他们的家属、村民及领导,决定写一个有血有肉,敢于直面人生,敢于正视自己,敢于承担责任,用真实、真情、真诚在生命的尽头追求生命的精彩,要留美好在人间的优秀共产党员村官。这种尊重艺术规律、遵循典型化原则的创作,无疑对创作英模人物形象的戏剧具有启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