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让剧场焕发魔力的“战马”

 

　　舞台剧是现场演出，使用木偶马——换句话说是本身没有生命的“道具”——来担任主角，我很好奇，这该是怎样的一部鸿篇巨制，才会让大导演以及全世界千百万观众对几匹木偶马如此赞叹追捧。

 

　　两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后，我找到了答案，它与我此前的预设有很大不同。很多次我们在制作精良甚至华丽的作品中获得各种视听感官享受，但一切完美落幕之后，却空空如也。而《战马》不是。

 

　　这部戏中值得称道的地方很多，但是让我感触最深的一幕，出现在战马汤普森因为疲惫而最终倒下的时候。很久没有见过剧场里坐满了人却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场面，好像时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送扮演汤普森的三位偶马演员从汤普森的躯体里退出，立正，肃立，离常那一瞬间几秒钟的静默，很美，它是剧场的魔力呈现的时刻，所有人都爱上了这匹高贵的战马。

 

　　还有，历经劫难的乔伊在战场上突围飞奔挣扎嘶鸣，不过是为了最终能够和他童年的伙伴艾尔伯特重逢，一声“猫头鹰哨”，它蹒跚着向前，缓慢艰难地踱步，终于把头探到他的怀里。在法国农村，一个法国小姑娘和一位德国军官因为两匹马建立起友谊，她教给他最重要的一句法语就是：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让乔伊和汤普森远离危险。在对峙的战场上，英德两军的士兵同时跃出战壕，去救无人区里一匹受了重伤的战马，两人互相致意又握手告别……

 

　　这部戏里有坦克车，机关枪，榴弹炮，铁丝网，有烟雾和强光，有战争和死亡，但它最动人的部分，反而是这些悲伤、温暖、安静、和睦的时刻。它们出现在人与人交恶厮杀的间隙，却像是焦土上盛开的花朵，像乔伊明亮的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战马》并不是一个以炫技为目的的戏，几组偶马演员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呈现出的真正优秀的表演技巧根本无须炫耀，你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木偶马，却还是没忍住动了真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在你的眼前和心里活了起来，有了生命。到最后，你已经完全忘记“木偶”这回事，你的心绪起伏，想象力已经和舞台上的空间融为一体，这是只有亲临剧场，只有在并不多见的优秀作品中才能体会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