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镇到北京 《跳墙》书写剧场美学流浪记
来源:
时间:2015-04-03 11:19:16
4月1日,北京人艺实验剧场,阔别乌镇数月之久的《跳墙》,经过导演毛尔南的重新润色和细心打磨,在北京首度公演,首演票房在开演前就已售罄。
4月1日,北京人艺实验剧场,阔别乌镇数月之久的《跳墙》,经过导演毛尔南的重新润色和细心打磨,在北京首度公演,首演票房在开演前就已售罄,对毛尔南来说,这份成绩既让他欣慰,也让他压力重重。一部最初时长只有27分钟的“乌镇戏剧节”竞赛剧目,重装升级为70分钟的商业剧作,其中最为考验的,是他最为看重的个人剧场美学,能否再一次经受住检验——与在乌镇不同,这次的检验者,不再只是赖声川、田沁鑫、孟京辉、黄磊等评委老师,而是来自市场、媒体、业内同行以及普通观众的多层滤镜。
起点:一个关于红尘的剧场寓言
高高悬挂在舞台中央的流动天幕就像是一个苍穹,而在这方穹顶之下,上演的并非是浑浊不清的世界,恰恰是一片清凉之地:一名八字犯了刑克的婴孩一出生就被送进空门做了小和尚,修行十五年后即将回归俗世,却在跳墙出山的前夜犯了含糊。是回家从此耕读一生,和每个山下的人一样?还是继续留在山顶的寺庙,做一个每天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小和尚?跳出去容易跳回来难,这一步选择,电光火石,一念婆娑。
2014年乌镇戏剧节的舞台上,《跳墙》带着期盼的目光毫无争议地成为最佳戏剧奖“小镇奖”得主,但观众有所不知,在公布大奖前的评委会上,同为国内戏剧大师级人物的赖声川与田沁鑫却因为《跳墙》产生了针锋相对的观点,他们争执的原因并非《跳墙》是否应该夺冠,而是这部27分钟的短剧如果扩充完整应该如何发展。赖声川认为继续深刻探讨佛学思想将会使作品更加完整,田沁鑫则认为《跳墙》是借用小和尚的故事讲述平凡人的生活。而这番争论最终成为了乌镇戏剧节颁奖词中的一句话:《跳墙》中对佛法的依恋、对人的眷爱、对红尘的犹疑,这三重真诚所形成的僵局,令我们信服。借用该剧的台词,这是本届戏剧节舞台上,一片让人流连忘返的“清凉之地”。
在导演毛尔南看来,《跳墙》更像是一个寓言,也像是佛学里的“禅定”。禅定之意,在于调理心境、锻炼智慧,以进入诸法真相的境界。所以,这部剧中故事性和叙事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一个假定情境以及准确的剧场美学风格,与观众一同进入空门境地,共同求得顿悟,或者片刻的清净。而如何将一部27分钟的“小戏”扩充至70分钟的一部完整的故事,也要面临不同的选择。
中点:传统符号与当代剧场的糅杂共融
在人艺实验剧场演出的《跳墙》升级版本,整个舞台质感与在乌镇演出时,大为不同。尽管还是以空灵为主,但流动天幕、山水图画等视觉元素,充分借鉴了中国传统水墨的符号性;同时,负责现场配乐的大提琴、中国鼓,以及演员必须要完成的当代舞任务,却又充分展示出这是一部当代剧场作品。导演用水墨做背景,但着重点却在于演员的肢体表现力,台词在承担叙事任务的基础上,还要负责切分节奏,实质上台词也成为了舞台音乐的一部分。
导演毛尔南在尝试的是对传统剧场美学的继而不承、尊而不纳,在剧场美学的本质上,更倾向于西方的当代剧场性。这样的设计更加表明导演对纯粹剧场艺术的追求。所以,《跳墙》制作人李淑俊在演出之前,特意在官方公众账号上发布《跳墙》的观剧指南,着重强调《跳墙》的风格特点,让更多喜爱此类作品观众可以走进剧场。
远点:阿维尼翁戏剧节的邀请函
《跳墙》在结束本轮北京演出后,还将应邀参加2015年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这也是毛尔南第一次以创作者的身份,带着自己的作品参加阿维尼翁戏剧节,如同“跳墙出山”的小和尚,将带着内心的挣扎与对红尘的憧憬想象,走向更远更大的红尘中去。
毛尔南曾半开玩笑地说——“他和《跳墙》,好像在剧场里流浪”,“流浪”这个词反而更为准确的体现了这部剧作的某种本质,空门负责修行,而红尘处处都是异乡者的流浪。从乌镇到北京,再从北京到法国阿维尼翁,地理坐标似乎也对应着《跳墙》中的独特剧场美学,水墨与山水如同乌镇,鼓点与琴弦好似北京,当代舞蹈的即兴感与肢体表达的多义性,则更为国际化。
而“国际化”正是《跳墙》出品方圆核艺林最为看重的一点,在《跳墙》之前,他们还出品过《无声尖叫》、《醉生梦死》等小剧场剧作,并都已经成功地在国内各个城市巡演,但如果要走到更大更广阔的舞台,剧作中密集紧凑的台词、复杂周密的逻辑层次,都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走向国际的可行性。所以,他们对《跳墙》寄予着另一种期待——期待这部剧能走到更远,事实上,《跳墙》也确实具备这样的潜质。
演出结束后,许多观众表示,目前小剧场话剧市场已经几乎被打着”减压”旗号的喜剧作品占领,希望类似《跳墙》这种可以使人心沉静,真正获得思考的作品可以越来越多,因为话剧除了减压,更应该承载剧场的责任,就是令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