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给心里的神看

舞蹈不是美人的特权

 

　　第一个问题：只有好看的人才可以跳舞吗？

 

　　长久以来，大家对舞蹈的理解总有一种误区，仿佛舞蹈是美人的特权。彭涨回忆他儿时的经历：“从我们小时候考舞蹈艺校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筛选标准，老师会看你脸型、身材比例，如果是考芭蕾舞，还要面试你的父母，看你的遗传能够长多高，所谓基因好不好。”

 

　　这样的选拔标准让舞蹈在人们心里变得“非常态化”，好像要跳舞，就必须是个美人。

 

　　但彭涨不认同。对于这个问题，他如是说：“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跳舞，而且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发现自己的一些美的角度和美的可能性，你认识到了、你知道了自己的不同的美的一个特质，那你就有跳舞的权利。”

 

　　跳舞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一直不停跳舞？

 

　　跳舞的意义在哪里？彭涨说，这句话可能连很多舞者都没办法回答。“有一个阶段，会越跳越迷茫，我不知道我能跳什么，我每天去练功，我每天在舞台上跳来跳去，但我到底在跳些什么呢？”有很多人因为这样的迷茫离开了舞台，彭涨没有离开，因为他找到了舞蹈的意义。“跳舞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你看外面的老年人，退休之后跳广场舞也能跳得很开心，所以我想要一直跳舞，一直开心下去。”

 

　　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很多东西没法儿用语言来表达，但却可以通过舞蹈体现。“你做了一个梦，梦醒了，你形容不出梦境中的景象，但你的身体还记得，用舞蹈来帮助叙事。比起诗歌、电影，舞蹈有其神奇的力量。”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舞者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跳舞？

 

　　每个人都可以跳舞啊，为什么你不跳舞呢？彭涨带来的第三个问题是一个反问句，他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的舞者，不用因为觉得自己动作难看，姿势不到位，就放弃对于舞蹈的尝试。

 

　　在他看来，舞蹈并不仅仅是关于美的艺术，“人类开始有一些活动的时候，舞蹈就已经存在了，当我们祖先连基本温饱和生存都解决不了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放弃对于舞蹈的传承。”为什么？那是因为舞蹈远不止美，对于人类，它是一种情绪的表达和释放，它有更多的功能。其实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去认识那个会跳舞的自己，当我们自己热爱自己身体时，一切的动作都可以是舞蹈。

 

　　婚丧嫁娶都被舞蹈记录

 

　　第四个问题：舞蹈表达了什么？

 

　　彭涨从土家族的白蛇舞出发，向大家展现舞蹈的另一种可能性。“回到湘西古老的寨子里，舞蹈了几千年，遇到丰收你要跳，这是快乐和感谢。遇到自然灾害也要跳舞，通过仪式带给我们力量。我们没有文字，舞蹈记录了我们千年的文明。春天如何播种、秋天如何收获，男女之间如何调情，婚丧嫁娶如何进行，都体现在舞蹈里。”

 

　　而回到自己身上，彭涨觉得，舞蹈无法用语言去细说。“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感知。我们人的这种内在的感受力是很奇怪的。有时候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概括我们的一种情绪。而艺术，我觉得它最大的魅力就是去拓展，去超越我们的认知。”

 

　　去倾听灵魂的声音

 

　　第五个问题：我的舞台能呈现什么？“我自己的舞蹈该是怎样的？”这是彭涨一直在追问的。他从土家族的村寨里走出来，到香港这样的大城市学舞，接触到各种国际舞团，却让他更加感受到，要跳自己的舞蹈。“我思考我的人生能在舞台上展现出什么。我最近在做一个叫做《回殇》的剧目，就是土家族的一个习俗—人死后9天灵魂会回家，家里人都要等在那里，心里又很害怕又很期待它回来。九天之后灵魂又将去往另一个地方，一直到第二年的某一天才回来。”彭涨把自己民族的经历和舞蹈相结合，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我并不是要把它做得神神叨叨，我想这个习俗为什么会存在，它一定和我们的现实生活息息相关。那么这个仪式的背后是什么？我们的生活状态是什么？亲人去世的悲痛情绪我们怎么去消化它？”把现代化的城市生活和遥远山区中的民族习俗相结合，让灵魂、安葬等元素通过舞蹈表现出来，这是彭涨想要做的事情。

 

　　首先你要想做

 

　　第六个问题：该如何开始跳舞？

 

　　在平常生活中，针对没有舞蹈基础的人，如何来感受运用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观众现场对彭涨提出的问题，也有很多人有兴趣了解。

 

　　彭涨的答案是：“实际上我现在坐在这儿，我就是在舞蹈。在身体能活动范围内所做的动作，都可以把它变成舞蹈动作。你不需要专业动作，只需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体，刚才我让大家闭上眼睛，你才知道原来我的后背是存在的，我看不见它，但能感受到它的肌肉状态。这有些基础的方法，不是很难，但需要我们花时间去感受它。如怎样让每一个关节去最大范围承担起你想要表达内容。但是首先你要想做，你要知道跳舞是你自己的事情。”

 

　　讲者介绍：

 

　　彭涨，土家族舞者，毕业于香港演艺学院舞蹈学院。从事舞蹈剧场和身体剧场研究。曾任2008年中国文化部首届中国山歌节开幕式文艺晚会导演。

 

　　作者：姜晟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