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长荣：脚踩泥土 服务群众

　　

尚长荣随梅花奖艺术团在广西百色为群众演出。高扬 摄

 

　　20多年来，尚长荣在新编历史剧《曹操与杨修》中饰演的曹操一直令人印象深刻。除了该剧在新戏阙如的年代敢为创新之先的标杆意义，尚长荣在表演上下的苦功也不容忽视。“我当时入了魔了，天天对着镜子琢磨舞台上曹操那几次不同的笑，冷笑、阴笑、狂笑。”尚长荣回忆道。

 

　　在尚长荣看来，要入木三分地刻画一个角色，让一台戏扣人心弦，演员从生活中汲取创作灵感无疑是必修课。他的深切体会是：“文艺工作者要多感受生活的冷暖，苦辣酸甜的人生阅历必不可少，不仅要主动深入生活、了解生活，而且还要认真咀嚼生活。”

 

　　尚长荣出身梨园世家，受业于侯喜瑞等京剧名家，深受京剧传统艺术精神的熏陶，也扎实继承了京剧花脸艺术唱、念、做、打各项技艺。更重要的是，早在幼年之时，尚长荣就开始了思想上的进步与变化。“新中国前的戏曲名家大多信奉独善其身，只求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演戏。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他们身处那个年代的局限性。”尚长荣向记者回忆8岁那年，西北文工团带着秦腔、眉户和话剧作品《血泪仇》、《穷人恨》、《钢铁战士》进京表演的情景，“这是我头一次接触新文艺，从中感受到来自解放区的面貌一新的文艺。”

 

　　上世纪50年代末，党和政府号召文艺工作者深入工农兵，尚长荣的父亲尚小云、京剧大师梅兰芳皆积极响应。尚长荣则是60年代开始深入农村、工地和部队，不仅下工地、钻山洞，还曾参与建桥墩、学烧炭，作品《延安军民》、《秦岭长虹》、《平江晨曦》等皆得益于这些经历。“我过去的生活是走‘三门’——家门、剧团门和剧场门。深入工农兵以后，我被基层民众的艰苦和朴实打动了。”尚长荣说，“文艺工作者树立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既需要主观努力，也需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

 

　　尚长荣的经典三部曲《曹操与杨修》、《贞观盛事》和《廉吏于成龙》皆系历史题材。演古人也要体验生活吗？怎么才能体验呢？尚长荣认为，演员可以学古人传给后世的东西，从中追随他们的人生足迹。为演好曹操，尚长荣细读《观沧海》、《龟虽寿》、《蒿里行》等名篇，一字一句地解读曹操颁发的《举贤勿拘品行令》等政令；为把握魏征的个性，除了将《谏太宗十思疏》了然于心，他又专程前往魏征故里汲取创作灵感；到廉吏于成龙故乡山西省方山县农村，交通不便，尚长荣硬是一路颠簸去了两次，找到主人公曾苦读六年的安国寺。尚长荣从于成龙的出生地捧回一把泥土，一直放在舞台上象征于成龙操守的竹箱内，成为“镇戏之宝”，同时也滋养着剧组每一位成员。“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需要这样的泥土，只有踩着这样的泥土，才能走进戏中人的生活，感受到他们精神的力量。”尚长荣如是说。

 

　　“《贞观盛事》、《廉吏于成龙》起到了警示启迪的作用，有现实针对性，发挥了繁荣发展文艺工作的作用。”尚长荣至今难忘去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谆谆教导。“这是对我们戏曲工作者的充分肯定，是信任、重托、激励。”尚长荣认为，优秀的戏曲作品是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弘扬民族正气、传递正能量的，“文学艺术不仅要带给观众艺术上的享受，还应有观照现实和启迪观众的作用。”

 

　　近年来，年逾七旬的尚长荣在舞台上出现的频率虽然少了一些，但他“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脚步一刻不曾停歇。送戏到工厂、矿区、农村、部队、学校、社区，与莘莘学子、百姓戏迷交流心得、指导创作，是他如今生活的常态。他曾四下震后的汶川，艰苦的环境让他心怀牵挂：“当地群众的朴实、勤劳感染了我，很受教育。我们要多做实事，多演好戏，给他们送去欢乐和温暖。”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召开至今大半年的时间里，尚长荣主讲了10余场艺术讲座，足迹遍及山东、江苏、浙江、上海的多家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听众对象不同，尚长荣就分别准备不同的演讲内容。前不久，尚长荣参加“梅花荟萃——中国戏剧大师辽沈行”时，在沈阳沈河区的多福社区，他深入浅出地将自己在唱、念、做、打等方面的经验传授给当地戏迷，“传播传统戏曲的种子、弘扬民族艺术，是戏曲人的天职，现在正是我们多做实事的时候。”尚长荣言语恳切。

 

　　三获中国戏剧梅花奖、三获上海市戏剧表演白玉兰奖，曾任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八届至十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原主席，中国文联荣誉委员，上海戏剧家协会主席，上海京剧院艺术指导……尚长荣身兼数职，但却丝毫看不出有一点架子。尚长荣回忆起有一年上海市黄浦区有个国庆活动邀请他出席，“我当时正好脚有伤，为不惊动他人，就穿着布鞋一步步踱到现场，直到登上舞台，也没人发现我这瘸腿。”在尚老长期居住的上海市天平街道，街道原党工委书记王纪远评价道：“对我们社区来说，尚先生是经常来转转的好邻居，无论是为大家讲解京剧唱段，还是在公共区域倡导楼道清洁等，尚老都是事必躬亲，亲切随和，让人真心感佩。”

 

　　而前往全国各地的演出，尚长荣常常亲自带队、轻车简从。他认为，人民演员就应该有服务民众的精神作风，而不能追求铺张浪费的浮夸排场，更不能给当地群众增添负担。曾有人问他，同样是登台演出，戏曲界的名人和娱乐圈的明星在收入上差别很大，是否心里感到不平衡？他的回答坦诚率真：“总书记说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染了铜臭气，真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他表示：“我不主张戏曲人只能长期当苦行僧，然而，面对种种诱惑，戏曲人就是要吃得辛苦、耐得寂寞，坚守初心。对于传承、守护、推动古老而优秀的民族文化艺术，我们要以苦为乐、以苦为荣。”“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伙，而耻智之不博。”尚长荣常用汉代张衡的这句话激励自己。

 

　　默默践行一个“百姓艺术家”的承诺，尚长荣以实际行动感染、带动每一位青年演员。在他的身教言传下，上海京剧院一大批青年演员不仅勤学苦练传统基本功，也同样坚守“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信念，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随时随地播撒国粹艺术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