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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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1-13 10:26:12
第一次观赏到NDT的舞蹈还是18年前的事。那时我还是北京舞蹈学院的一名学生,主教编舞课的肖苏华教授给我们全班同学播放了来自NDT艺术总监伊利·基里安的舞蹈作品录像。
黄豆豆
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结束了为音乐学院打击乐系新剧目的形体指导,走出校门。由汾阳路拐弯走上华灯初上的淮海路,望着一路彩灯、礼盒,以及满街派送打折传单的“圣诞老人”们,我突然意识到2014年已近岁末。
这一年,除了同往年一样在演出、创作、录制电视节目中忙碌外,有哪件事是最令自己难忘的?有,现场亲眼观赏了NDT(荷兰舞蹈剧场)的新剧目公演。
正如每一位球迷心中都有一支“神级球队”,每一位舞者心中也有一支“神级舞团”,而NDT正是我心中的“舞林天团”。
第一次观赏到NDT的舞蹈还是18年前的事。那时我还是北京舞蹈学院的一名学生,主教编舞课的肖苏华教授给我们全班同学播放了来自NDT艺术总监伊利·基里安的舞蹈作品录像。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天应该也是个临近圣诞节的日子。教室外,北京冬天的风刮得尘土满天飞;教室内,全班同学裹着大衣挤成一堆,领略着舞蹈艺术超越语言和文字的魅力。
那天,出了教室的门,走在北京的寒风中,我对自己说:“舞蹈,真好!”
毕业后我回到上海工作,每每碰上没有演出任务的周末,“淘碟”成了我最大的业余爱好。无独有偶,正是在这条汾阳路上,我淘到了人生中第一套来自NDT的舞蹈VCD。如获至宝的我欣喜若狂,回到家一次又一次反复观赏。一直到今天,“D9”时代即将被“蓝光”时代所取代,而我却一直细心珍藏着那套VCD。偶尔,当妻子和孩子静静睡去时,我一个人插上耳机,观赏着画面清晰度极不稳定的这套VCD,心中则渐渐激起越发纯粹的艺术激情。
2004年岁末,应欧洲一家电影公司的邀请,我担任了舞蹈电影《爱人》的舞蹈编导及男主演。电影中所有舞蹈部分的录制和后期制作,都在芬兰赫尔辛基完成。为了尽可能拍摄出一流的舞蹈电影,整个主创团队制定了周密且高负荷的拍摄方案,因此对我和舞伴的体力、耐力、毅力也形成了极大的挑战。加上芬兰位于北极圈内,每到冬季一天中只有4个小时左右有阳光,而工作中的我几乎一连10天没有见到太阳。超大的工作负荷量加上极端的生活环境,令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倦意。幸运的事发生在一个周末,那天是录制期间唯一一个下午便收工的工作日。为了调整我的精神状态,妻子悄悄买了两张当地舞蹈团的演出票,令我倍感意外的是当晚最精彩的一个剧目,正是翻版自伊利·基里安的作品。纯净的舞台、精美的编排、满溢的情感、深邃的思想、精彩的呈现,舞蹈艺术的魅力与力量融化了我心中的倦意,激起了我心中的创作热情。
那天,出了赫尔辛基市立剧院的门,踩着大街上厚厚的积雪,我内心对自己说:“舞蹈,真好!”
从2006年开始,我力求从原先单纯的舞蹈演员发展成创作型的舞者,有幸领受师友知遇之恩,先后参与了大都会歌剧院《秦始皇》与《霍夫曼的故事》,百老汇音乐剧《李小龙》、世博主题演出《城市之窗》、音乐舞剧《木兰》、乐舞剧场《庄周梦》、舞剧《红山女神》、视觉乐舞《镜界》的创作,担任舞蹈编导及主演。其实,不论是歌剧、舞剧、音乐剧、主题演出,也不论是与美国、西班牙、日本及香港地区的艺术团队合作,我在以上所有原创剧目中始终有一个不变的立意核心—以中国文化为根基,进行跨界融合创作。
当然,就艺术创作而言,各种理念与理论一旦落实到具体的艺术创作时,总会碰上这样那样的问题。通常,每当进入创作瓶颈时,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关机、闭门、边看NDT的舞蹈边思索。在众多NDT的舞蹈剧目中,跨文化跨舞种进行融合创新的最佳作品首推《足蹈大地》和《月光仙子》。在这两部作品中,伊利·基里安分别以澳洲原住民舞蹈和东亚传统舞蹈为创作切入口,融汇发展出带有NDT自身艺术标识的舞蹈作品。
说到跨界融合,几周前我接到上海音乐学院打击乐系副主任杨茹文教授的电话,邀请我去试听由罗天琪老师创作的最新打击乐作品《古风》,并担任这部作品的剧场仪式及形体指导。电话中我一口答应,因为杨茹文教授是我十多年的艺术合作者,我所有舞蹈音乐的打击乐部分几乎都由他和他的团队负责演奏录制。在《古风》的整个排练过程中,我力求在尊重传统打击乐演奏模式的前提下,融入剧场仪式的演出概念,而演奏形体部分也绝不是“让乐手跳舞”,而是强调打击乐演奏时肢体的自然律动,以发展形成紧扣乐曲律动的接近舞蹈的形体动律语汇。上音的同学们排练非常努力,仅仅两天后就有了较大的提高进步。唯一遗憾的是,作品的首演之日我恰巧在其他城市有演出,不能与所有主创和同学们一起经历,但我始终认为,每一个艺术作品,当我们在用心创排的同时,我们已将自己的情感和精神一同注入其中。此后,即便演出时我们不在现场,我们的情感和精神却永远会和艺术作品形神不离。
因为有了这次合作,也就有了本文开头的2014圣诞节前漫步汾阳路那一幕。岁末的这一场漫步,让我感到了从舞蹈之路一路走来的成长中的充实,充实中的暖意。其时,离自己第一次领略上海这座东方魅力之城的圣诞氛围,已有25年了。那年,我12岁,带着自己的舞蹈梦想从浙江老家来到这座城市。此后,我在这里学舞蹈、跳舞蹈、编创舞蹈,从一个调皮的孩子到走上工作岗位,再到为人夫、为人父,吸引人们对舞蹈顾盼的眼光,我真的是个幸运儿。
生命中,能得到艺术之神眷顾的人,是无比幸运的。此刻,走在迎新年氛围洋溢的淮海路,我内心对自己说:“舞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