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重登国话舞台 世纪末经典超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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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7-13 15:10:50

7月9日,中国国家话剧院剧场,沸腾不息!由萧红原著,田沁鑫编剧、导演,李东担任制作人的经典话剧《生死场》,终于再次上演。


    7月9日,中国国家话剧院剧场,沸腾不息!由萧红原著,田沁鑫编剧、导演,李东担任制作人的经典话剧《生死场》,在阔别舞台多年后,于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以韩童生、倪大红、张英、任程伟、李琳、马书良、谢琳等原班阵容,终于再次上演。谢幕时,观众席如潮的热烈掌声,证明了这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之作的感人魅力。田沁鑫导演上台向台上的演员们鞠躬致敬,感谢国家话剧院院长周予援大力支持该剧重登舞台,并亲自请回所有演员,她激动地感言道:“戏剧大神归来!”
 
    16年前,话剧《生死场》创造世纪末的剧场奇迹,接连引发戏剧界、文学界以及普通观众的热议。之后,该剧于2004年在北京二度上演,并应邀参加首届上海国际艺术节、澳门第三届华文艺术节,均引发轰动,包揽国家精品工程精品剧目奖、中国艺术节大奖、中国曹禺戏剧文学奖剧本奖、文华奖文华大奖在内的多项戏剧大奖,不仅是国家话剧院的优秀保留剧目之一,也已被载入中国话剧史。而“世纪末经典16年后的再现”,超越文本及时间,散发的魅力依旧震撼观众。
 
    一次对萧红的重新认知,一份有关中国话剧的记忆
 
    萧红24岁写就的小说《生死场》,以哈尔滨近郊某农村为背景,描写九一八事变前后,当地村民和他们视为珍宝的土地,以及牲口的故事。鲁迅先生曾评价这部作品,是“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小说把握住了农业社会的特征和农民所奉承的道德价值观念,注重向着民众的愚昧而写作。但华夏文化繁育的生命精神,却已力透纸背呈现出来。这是16年前,仅编导过两部作品,时年29岁的导演田沁鑫,自书中所见的精神主旨,她的改编构想,也随之形成——话剧要强调华夏民族的韧性和生命力的雄壮。通过追寻封建专制统治的漫长足迹,对民族命运进行反思,找到民族的主体生命精神。通过历史,辩证地呼唤民族自省意识的复归。
 
    而为了舞台的可视性,田沁鑫对人物做了增删,并调整他们之间的关系,适当运用插叙、倒叙、定格等电影手段,将小说中的散点事件增减或凝练,推动剧情发展。台词则揉入萧红另一部作品《呼兰河传》的内容,比如“生老病死没什么大不了”,巧妙成为全剧点题之句。剧中互相缠绕的赵三与二里半两家,小说中并无交集,田沁鑫让他们的子女恋爱,而起恩怨冲突,串联起土地增税引发的农民暴动、妇女频繁生育导致的漠视生命的现象,直到日军入侵,外辱的力量将生老病死的和谐一点点打破,这幕反反复复上演的乡土戏剧,才宣告结束。
 
    1999年该剧在北京上演时,先在普通观众群体引发轰动,继而讨论的热潮,延伸至戏剧界、文学界。中国作家协会、《读书》杂志曾为该剧专门召开研讨会。《萧红传》的作者季红真说,“形体语言比小说更有象征性,用西方最新的肢体与叙事的关系理论,萧红有种天赋,她的语言有暗示,而现在的演员非常好的传达了《生死场》的艺术效果。”北京大学著名学者、现代文学研究专家钱理群点评,“世纪末演这个戏挺好,把现代文学的各种话语:个人话语,女性话语,阶级话语,民族话语,国民性改造,启蒙救亡,文学与冲突等等都集中了,缠绕在一起,体现得很好。多年来就一直想看这样的戏。”萧军的女儿、北京作家协会秘书长萧耘则称,“我从来没有想过《生死场》可以搬上舞台,萧红也没有想到,萧军也没有想到,鲁迅也没有想到,所以说这是一个奇迹。”
 
    可以说,是话剧《生死场》,让众多学者和专家,开始重新认知萧红的文学价值, 评估她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也让萧红逐渐走进坊间。如今,萧红已成为与张爱玲齐名的现代女作家。
 
    而有关该剧的记忆,也是中国话剧的记忆。它见证了中国话剧从不卖票,到有一点人买票,再到现今的历程。上世纪末的中国话剧,一场演出卖出几张票的惨状并不鲜见,《生死场》的横空出世,曾经引发舆论对于被忽视的当代文学,以及被遗忘的现代剧场的双重热议。揽获国内所有重量级奖项,不足以概括这部戏,之于当代中国话剧的重磅,而田沁鑫当年的初衷,在今天看来也恰恰是一个戏剧人最朴素的创作理念——用表现主义的狂热姿态,向现代文学致敬。
 
    田沁鑫改编前后酝酿三年,国家话剧院去年就计划重排
 
    《生死场》成功来之不易,田沁鑫改编前后酝酿三年。1997年11月,刚刚导演完两部作品的田沁鑫,被“破格”调进原中央实验话剧院,她莽撞提出改编《生死场》——这个想法,已在她脑海盘桓一年有余,得到肯定答复。田沁鑫花一年时间,专心创作剧本。1998年9月,剧本一稿出炉,实验话剧院请了十个本院的专家提意见,田沁鑫又改一稿,直到1999年4月正式建组。最终,当1999年6月《生死场》与首都观众见面时,田沁鑫对萧红文本的再创作,让这部出版于1935年的小说,具备了可视性与戏剧性,在舞台上重生。
 
    而在《生死场》获得成功后,田沁鑫曾说:“我这次收获最大的就是得益于文学的改编,我同意将文学改编作为一个戏剧创作的路子,并主张将其作为一个课题来研究。改编要有生命力与创造性,首先得与作家交朋友,不能就作品而作品,若那样就很难从精神上接近原作。”
 
    16年后,中国国家话剧院重排演出话剧《生死场》,是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但其实去年,国家话剧院院长周予援,已向制作人李东及导演田沁鑫,提出重排《生死场》。田沁鑫担心演员岁数渐长体力不支,没有答应。“韩童生当年45岁,倪大红当年40出头,如今,韩老师年逾60,大红也已55岁。”她说。周院长今年再度提出复排时,田沁鑫依然犹豫,但院长的坚决,“好戏,剧院经典,必须恢复。就这么定了,我和演员打招呼”,让她最终放下心理担子。
 
    加上自《生死场》开始,搭档16年的制作人李东的诚恳,田沁鑫最终以一颗感恩之心,重排话剧《生死场》,并认为张英、任程伟、李琳、马书良、谢琳等演员,“人生虽如白驹过隙,却是热络的过程。”而对于演成精了的韩童生、倪大红,她则感慨“深度的合作情谊,精湛的表演艺术!我就跟回到11岁的小时候,骑自行车穿行四九城,瞧戏、看角!看了多少多少精彩生命关照下的角!”称“十几年轮回《生死场》,我的福分!看见了老去的他们,中国的最本分的老派演员,刻苦的对待自己和角色,尊敬,从心底产生!我看到了小时候才能看到的角!我爱他们,用生命演绎人生的表演艺术家们!我也似乎在恢复自己,瞧好戏、看好角,不是我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乐趣嘛!”
 
    韩童生倪大红追忆:一台朴实憨厚的《生死场》
 
    《生死场》剧组时隔16年再聚首,岁数长上去的演员,投入程度和敬业态度,甚至甚于当年。剧中有大量跪在、趴在、滚在地上的戏,排练时,韩童生、倪大红、张英、任程伟、李琳、谢琳等演员全都戴着护膝,在地上摸爬滚打,毫不惜力。而昨晚的正式首演,台下观众感受到的,只有岁月磨砺让众演员们,对角色更为丰富的理解。
 
    而回忆最初与《生死场》的结缘,韩童生表示,1999年年初他第一次读到话剧《生死场》剧本,便感到非常震撼,坚信它会成为精品。“首先,萧红这样一个女作家所写出的作品,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力透纸背’,一个女作家在那样的时代能写出这样有力量的作品非常之难得。其次,田沁鑫导演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很多的精力,来改这个剧本。当年的她作为一个年轻的导演,有如此独到的眼光,非常的令人钦佩。” 正是带着这份对萧红的尊敬以及对田沁鑫的认可,韩童生当年非常积极地投入到话剧《生死场》的创作中。
 
    谈到饰演的赵三一角,韩童生称他身上有一种直指人心的无力感,对他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同情、爱和恨,是他最直观的表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通过赵三,反应了绝大部分农民最真实的生活状态:生活的窘困,环境的压迫,但其实又活得很皮实,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不是连乞讨都乞不到了,他不会反抗,他可以承受侮辱,压迫。这部戏展现了我们中国人生存的状态,对生命的漠视,甚至连自己生命也漠视,对自己的轻视。故事看似简单,其实把中国人几千年的状态都表现出来了。”
 
    而倪大红在第一次看完剧本后,就喜欢上了二里半这个人物,不过当时压力也很大,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演。“16年前,我演话剧那会儿,景儿都是实的,一下子变成这种环境去创造形象,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二里半这个角色腿不直,但是还要往前走,怎么走?然后什么景儿都没有,就一个空舞台,所以当时对我真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挑战。而且我在创造角色的时候真的是特别折磨自己,走心走的厉害,就是说只要有一点儿不对不舒服,或者心里根本就还没感受到,我就出不来东西,跟那儿傻站着,因为心里边不充实,空,所以就不知道怎么往前走。”他说。
 
    现在说起二里半一角,倪大红仍觉得“分寸拿捏很难”。“这个人物不能演过了,但还不能没有。演过了,就偏向赵三那个方向走了,你演的太软弱,就没有血性,就和全剧隔阂太大,这也不对,分寸拿捏太难了。”同时他表示,其实每回演都挺累,演出之前得静半天。“我上的不是很早,一开场没我,我都自己准备好,在侧幕条那边看看他们是怎么表演的,得把我往里带带,然后这一场一结束之后,在后台得歇会儿,不仅因为体力上的那种累。从前就很吃力,现在比从前更吃力,那会儿还年轻,再有,我也有挺多年没有在舞台上演话剧了,一下恢复这个戏,各种摔,腰还得塌着,腿还得弯着,我记得第一天进排练场,排演之后,一晚上腰都疼。”
 
    而谈到这部戏对自己的影响,韩童生称,该剧是不能磨灭的戏剧生涯的里程碑,是一个非常有分量的戏剧。“在当时戏剧的环境下,这部戏是给我们这些热爱戏剧的演员来说打了一针强心剂,让我们知道戏剧是有希望的,是可以和观众们一起走得更远的。从那以后,我就坚定了终身不可能离开舞台的信念,一直到我这个月退休前,我也确实一直都守在舞台上。我希望一个戏剧演员能够在舞台上,把自己的所想,所获,传递给观众。”倪大红则感慨,“好像时光倒流一样,这出戏把我们固定在这儿了,你说怀旧也好,致敬也好,我出演这出戏,不动,朴朴实实的演,别去想其他的。我觉得田导可能也有这种(情绪),保持我们从前,16年前的模样,一台朴实的,一台憨厚的,没有乱七八糟东西的《生死场》。她在讲戏的过程中我是认认真真听的,无论她是给谁讲,包括现在吸纳的很多年轻、很有作为的演员,其实我经常观察他们,看他们的表演,看看他们注入了些什么东西,我觉得他们一点儿也没跑,跟以前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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