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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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9-04-26 15:14:21

回忆我的父亲🔹文/张利祥我的父亲张二成,大名张子成,生于1935年,祖籍在河北邯郸武安县矿山镇惠兰村,始祖乃康熙河南顺德府张得虎,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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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父亲

🔹文/张利祥

 

我的父亲张二成,大名张子成,生于1935年,祖籍在河北邯郸武安县矿山镇惠兰村,始祖乃康熙河南顺德府张得虎,是其第16代子孙,享年63岁!

和传统的的父亲一样,父亲干瘦,颧骨突出,发际线很高,显得前额很大,呈M型。我也继承了父亲的发际线和颧骨,两腮凹进去,显得干瘦,有皱纹但不是罗中立《父亲》那样的满脸皱纹,岁月给他带来了苍老,但是没有刻下如此深刻的痕迹。父亲的双手,老茧严重,拉着你的手,感觉很拉手,和石头一般,手指头关节粗大,手背上静脉血管突出,小时候经常摸父亲的手背,这个区域感觉还是比较软的,薄薄的皮肤裹着凸起的血管,下面就是骨头,而这些血管感觉就像肉肉的虫子!

其实父亲是个工人,而不是农民,属于铁矿工人,解放后国家开矿,老家的矿产丰富,有煤有铁而且矿层比较浅,属于邯邢矿务局矿山村铁矿,在老家的村北就是注明的518铁矿,据说51年8月开始的。父亲当时在家务农,因为露天开采,开矿的土石方爆破量非常大,需要很多劳动力,大爷,父亲,三叔亲哥仨均去参加了开矿或者说服役,每天有两个大白面馒头,但是非常艰苦也很危险,父亲兄弟三人不仅要重体力劳动,而且还有把大白面馒头剩下来带回家供给家人,干了没多久,大爷不去了,而父亲和三叔却一直坚持。1952年,父亲和三叔成为了铁矿工人,正式的国家编制,成为了工人阶级的一份子!

父亲更像个农民,虽然是工人身份,但是爷爷是农民,母亲也是农民,从我家到铁矿,走路不到半个小时,所以三叔,父亲,还有很多村里人虽然成为了工人,但依然住在村里,下班回到村里,而不是像其他工人一样住在矿山居民区(就是我们经常去的“工地”,工地不是干活的地方,是那些外乡的矿工集中居住的地方,比起农村要丰富的多,例如一排排瓦房,有学校,医院,菜市场,电影院,银行,邮局等等,其内容丰富远远大于农村。

就这样,身份为工人,家在农村的父亲担负起双重角色,上班,挣工资,下班干农活,从儿时开始,父亲下班到家,饭盒一放下就拿起农具去下地去了,工作农活两不误,对此父亲毫无怨言,至今也是母亲经常念叨父亲的地方,老黄牛,能吃苦,能干活儿!

我从小上学,初中之后住校,高中,大学都在外面,实际上和父亲真正的共事经历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却印象深刻:

 

 

父亲的背

 

中学课文有朱自清的背影,买橘子的父亲背影是朱先生对其父亲的印象,而我对父亲的印象更多是其宽大有力的后背!因为几次父亲曾经背着我,我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和有力

1980年,我们家盖新房,刚刚上小学的我自然也帮忙,在刚刚建成的房子里捡散落在地上的砖头,整理整砖和半块砖头,那是一个傍晚,在最大的上房,父亲负责平整地面,而我去帮忙捡砖头,抱着几块砖的,趔趔趄趄,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个跟头,手里抱着砖头的我栽倒在地上,不偏不倚,自己的眼眶正好磕在铁锹亮晶晶的头部,瞬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干活的父亲听到哭声近前看到我眼睛鲜血直流,拿起一块破布捂住,背起我赶到了村里卫生所,幸运的是只是把眼眉切开,没有伤及到眼睛,医生(张北方)处理了伤口,进行了包扎,眼睛被纱布包住,出了卫生所,走到供销社,父亲给我买了热乎乎的糖膏,之后说,“还是背着你吧”,我开心的手里拿着糖膏,从供销社的台阶上爬上了父亲的背,吃着糖膏,开心地回家。到家后,父亲把我交给了母亲,说“我去给老三请个假,顺便把没干完的活儿干完”,就出门了,

之后的几天,我歇了几天假,而父亲背着我也换了几次药,父亲的后背在我最初的印象中就是那么有劲和温暖!

后来母亲说,我们兄妹五个,父亲从来没有抱过和背过我们,虽说有些夸大,但是父亲极少的背负,却让我印象深刻,至今难忘!

等到夏天,父亲会光膀子,我清晰的记得父亲的后背全是肌肉,一块块的,在右侧后背中有一个小肉瘤,有瓜子那么大小,但是和后背连接处偏偏是小头部分,就像一个小肉葡萄,母亲说,那就是个米口袋,一辈子背着米口袋生活,受苦的命,害的全家不富裕,而父亲从不反驳。小时我想,如果是米口袋,不是代表有两勺吃的、饿不着了吗?曾问过母亲,母亲却狠狠地瞪着我,我只好闭嘴!

 

 

烟酒分家

 

父亲没有其他爱好,唯一的爱好是抽烟,从记事起我就知道父亲爱抽烟,抽得最多的就是官厅香烟,价格好像是2角8分,没有过滤嘴,烟抽到最后很苦,劲头也大,属于当时的大众香烟,就像现在的红塔山或者中南海一样,还有一些更便宜的,好像一角钱,白皮的。还有龙凤呈祥的那种,抽起来有香味,叫凤凰,价格好像接近5角,儿时的我关注的不是香烟价格,更关注买香烟留下的零钱,以及烟盒纸,所以每次给父亲买回香烟后,都会小心翼翼的帮其打开封口,避免损坏,并叮嘱父亲抽完后保存好把烟盒留给我,父亲答应道,装进了上衣口袋,每每父亲回家,检查父亲的上衣口袋,看烟是否抽完,也是我和二哥的必争之地了!

父亲爱抽烟,其实在家抽得不多,我们如此深刻的印象就是母亲的唠叨和责骂,而一向节俭持家的母亲对于父亲几次把衣服烫坏,或者裤子上烫个洞总是耿耿于怀,因此母亲发泄劳累和情绪的最好借口就是责骂父亲抽烟。父亲则蹲在过门石上,或者坐在门槛上,沉默地点起一根香烟!而母亲就变唠叨变干活!因此母亲对我们兄弟三人的规矩是不准抽烟,可惜,大哥、二哥和我,踏入社会后都抽烟,母亲叹道,“我骂了你父亲一辈子抽烟,没想到你们也开始抽烟了,哎!”

多年以后,给父亲上坟的时候,母亲也叮嘱,给你父亲点根烟,他没啥爱好,不赌钱,不酗酒,不偷懒,就是爱抽烟!

 

 

父亲的仰头

 

父亲本分,老实,是非常典型的老农民,沉默寡言,从不和人斗嘴、争吵。母亲爱说、爱闹,而父亲的沉默却是对付母亲的唯一钥匙。邻居家需要帮忙,因为鸡毛蒜皮小事,母亲不让他去,而父亲一声不发该帮只管帮!红白喜事,父亲不是场面人,不像三叔那样撑场面,能说会到会来事,父亲则经常到后厨帮忙,烧火,挑水,大爷去世后,父亲的辈分最高,但是父亲从不计较这些,每次都到场,但都是在后面默默帮忙,从开始到最后收拾完,经常忘记了吃饭,而这点也得到了家里人的尊敬!

1992年,父亲工作41年后退休了,二哥接替了父亲的工作,国营企业一直有接班的传统,这个班按照母亲和父亲的规划,原本是给我留着的——没有留给我,因为我考上大学了,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特别特别高兴,平时不爱拉家常,串门的他,去到三叔,五叔家,舅舅家,姑姑家,把这个消息高兴的讲给他们,那时候上学要做户口迁移和办理口粮转移,父亲高兴地说,这些他来办,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到村委会开证明信,到派出所开户口迁移,到粮食局开口粮证明,入学需要的证件和介绍信一一办妥,而我作为改革开放后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给父亲带来了无限荣光和自豪,用母亲的话说,“都仰着头走路了!”

 

 

父亲的去世

 

父亲的去世是我永远的痛,因为我没有在身边,虽然知道自己在身边也无济于事,但心里的结却永远的结下了。

我读大学后,父亲退休了,闲不住的父亲去舅舅家的铁矿帮忙,依然下井,搞爆破,冲在生产一线,我知道因为二哥刚刚结婚,而我还在上大学,生活的压力让父亲无法彻底退休。父亲经常一两个月不回家,矿上的伙食也很差,这种重体力加上无人照看,父亲开始喝点小酒了,但是毕竟岁数不饶人,而且私人铁矿都在山里,吃不好,穿不好,虽然表哥对父亲关爱有加,经常带着下山回家到大舅家吃饭,但是怎如母亲照顾得当,父亲的身体变得不好了!

我每半年回家一次,经常整个暑假也见不到父亲几次,而父亲觉得矿上更自由,没有母亲的唠叨,没有那么多活儿。大表哥定期的来我家,把工资给母亲,同时带走换洗的衣服和换季的衣服,母亲这时候更多是埋怨父亲不知道冷热,不注意自己身体。父亲坚决不回来,从来不会做饭的他学会了煮面,煮鸡蛋,蒸米饭,因为他经常一个人在矿上值班。

在我大学毕业那年,父亲病倒了,血压有点不正常,去医院打了吊瓶,一直健壮的父亲很快恢复了,母亲也不让他再去大舅的铁矿帮忙。而我那时候也大学毕业,从上海分配到了北京,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很大改善,父亲更多的是看孩子,带着二哥的儿子下地、爬山玩。

1998年年底,应该是12月份,当时我还在北京丰台国营工厂上班。周六的早上,单身宿舍门被敲的很响,开门一看,是姑姑的儿子来找我,说父亲病了,让我赶紧回老家,再仔细问,就说住院了,我立刻跑到同事家里,拿了5000现金,乘坐公交车到了西客站,怎奈只有晚上才有火车票,于是,赶紧赶往六里桥长途汽车站,赶上了长途客车,晚上8点多到达邯郸,从邯郸我又打车到达了老家惠兰村,回家的路上自己还想不是说在医院吗?进到村口,隐约听到了大喇叭放音乐,老家红白喜事都有这种爱好,而我不敢也不愿往那边想,到了村委会门口下车,二姐夫来接我,下车就我穿上了孝衣,他们这才告诉我父亲昨晚11点多就没有了!

当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沿着儿时父亲背我回家的胡同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家里,这时老宅已经灯火辉煌,好多本家人都在忙前忙后,而我直奔上房去,正对门口中央,父亲躺着用门板搭着的床上,铺着谷草,穿着黑褐色寿衣,闭目朝天,一动不动。是的,我的老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而我这个不孝子孙,却没有看上最后一面!

写到此处我眼泪夺眶而出,无法下笔,中断了几次,因为这一画面已经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永生难忘,对于父亲:

一个朴实无华的人

一个任劳任怨,不求索取的人

一个默默无闻,有责任,有担当,却从不招摇的人

一个忍辱负重,不和计较一言得失,憨厚善良的人

一个孝顺谦和,以德报怨,默默付出而勤奋不已的人

……

我从未和父亲有过促膝长谈,我不了解他的喜怒哀乐,我更不了解他的爱好追求,也不知道他的志向,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对我无所求,为我默默奉献了一生的父亲,一个伟大的父亲。

之后,母亲和二姐告诉我,父亲是见到大舅家大表哥,非常开心,喝粥的时候打了喷嚏,突然晕倒在地,送到医院,已经无法抢救,不到3个小时就离开了人世,沉默的父亲就像他朴实无华的人生一样,同样用沉默的方式静静地离开了我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二姐说父亲最后只说脑袋疼,我想那是他真实的感受,天真朴实的父亲就是这样,无忧无虑,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麻烦的离开了……

在父亲的葬礼上,很多人都给我告诉我,父亲两三个小时就离开了,其实没受任何罪,这是一生修来的难得的福气,也是儿女的好福气。父亲一生自力更生,不麻烦别人,连最后一程也是开心的离开,没有任何痛苦!着实比那些脑中风、瘫痪在床几年离世的人要享福的多,而且留给儿女们无限思念。
来源:神州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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